“金融业特别是银行业的监管标准会越来越高，监管会越来越严，对违规违法和不审慎经营行为的处罚也会越来越重。”中国银行业协会专职副会长潘光伟在近日的金融街88号论坛年会上表示，防风险、强监管将是2018年金融业的主题。
近期，银行风险案件集中爆发，银监会相继开出巨额罚单。《金融时报》记者发现，在一张张罚单的背后，“公司治理缺陷”是极具共性的问题。
事实上，在银监会发布的《关于进一步深化整治银行业市场乱象的通知》中，“公司治理不健全”已被列为2018年整治银行业市场乱象工作要点的首位。银监会主席郭树清也表示：“下一步银行业改革的重点就是完善公司治理结构。”
监管层给予银行公司治理如此之高的重视程度意味着什么？“自上而下来看，公司治理是银行管理中最重要的方面之一，是防范风险的第一道关口。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来自内部的风险更为严重，一个良好的公司治理是防范风险的源头。”国家金融与发展实验室银行研究中心主任曾刚接受《金融时报》记者采访时表示。
案件频发暴露公司治理缺陷
记者通过梳理近期频发的银行风险案件发现，“公司治理不健全”几乎是所有违规银行的“通病”。以备受关注的“侨兴案”为例，银监会在相关通报中强调，该案体现出涉案银行在公司治理方面的薄弱环节：内控制度不健全，对分支机构既存在多头管理，又存在管理真空；内部员工法纪意识、合规意识、风险意识和底线意识薄弱；经营理念偏差，考核激励不审慎等。
“公司治理起源于公司所有权与经营权的分离，以委托—代理理论为基础。作为企业，商业银行同样面临着公司治理的诸多问题。但由于银行具有许多不同于一般企业的特征，因此，银行的公司治理具有一定的特殊性。”曾刚认为，监管层给予银行公司治理较高的重视程度，恰恰反映出目前一些银行公司治理不完善、不健全的问题非常突出。
曾刚进一步分析称，目前银行公司治理主要存在两大问题，一是“内部人”控制问题，二是少数股东乱越位、胡作为，随意干预银行正常经营的问题。
专家表示，“内部人”控制问题，即管理层对银行实现了实际的控制，并做出损害公共利益和股东利益的行为。恒丰银行案件就是较为典型的例子。此外，在总行对分支机构的委托过程中也会产生“内部人”控制问题，例如分支机构管理人员为了自身排名和业绩考核利益，粉饰报表，逃脱总行管控和监管部门监管，从而造成银行风险。民生银行理财“飞单”案、广发银行“侨兴案”以及今年的浦发银行向空壳企业授信案都可以归为此类。
此外，值得关注的是，“严处违规金融集团”被提上议事日程。郭树清在接受《人民日报》专访时指出：“少数不法分子通过复杂架构，虚假出资，循环注资，违规构建庞大的金融集团，已经成为深化金融改革和维护银行体系安全的严重障碍，必须依法予以严肃处理。”《金融时报》记者了解到，目前，监管层还未曝光违规金融集团案件，后续监管动态值得关注。
“形似而神不似”现象凸显
随着全球金融体系及统一监管标准的构建，近年来，我国监管当局和商业银行积极顺应国际金融监管改革趋势，对公司治理进行持续的完善和修正。2013年，《商业银行公司治理指引》发布，经过多年努力，银行公司治理取得了一定的进展，无论是大型商业银行、股份制银行，还是城商行，均积极通过财务重组、引入战略投资者和公开上市等途径不断推进公司治理改革，建立了包括股东大会、董事会、监事会和高级管理层在内的“三会一层”组织架构，逐步确立了比较符合现代商业银行制度的治理体系。
据交通银行相关负责人介绍，该行通过深化股份制改革，基本形成了以多元化的股权结构和健全的规章制度为基础，股东大会、董事会、监事会和高级管理层独立运作、相互制衡的现代公司治理结构。
值得一提的是，作为国内首家民营银行，微众银行在探索良好公司治理方面，参照上市公司标准，结合自身实际发展情况，经过3年多的不断建设与实践，逐步构建了股东大会、董事会、监事会和高级管理层组织架构健全、职责边界清晰、规范有效运作的公司治理架构。
但是，应当看到，好的公司治理机制不意味着必然有好的公司治理效果。近年来，频繁发生的一系列银行风险事件表明，我国商业银行公司治理领域存在着“形似而神不似”现象，一些阻碍公司治理正常运转的缺陷和深层次问题未得到解决，在诸多方面仍需要提升和改善。
狠抓穿透式股权管理
那么，无论是监管层还是银行机构，该如何健全银行公司治理，将好的制度很好地执行下去并发挥出好的效果？
“有效的公司治理被视为商业银行稳健运行的基石，而股权管理则是商业银行公司治理的核心内容。”曾刚强调。多数专家认为，穿透式股权管理将是整治公司治理乱象的“牛鼻子”，抓住了它便能起到提纲挈领的作用。
值得一提的是，银监会已在2018年伊始印发了《商业银行股权管理暂行办法》，建立健全了从股东、商业银行到监管部门“三位一体”的穿透监管框架，实现金融风险的源头管控，并为加强商业银行股权管理、完善公司治理结构指明了方向。
纵观近期的几宗银行风险案件，不难发现，部分银行激励约束机制不健全，导致经营者行为短期化倾向严重。“在激励机制不健全的情况下，银行经营层的薪酬往往与短期经营业绩关联，致使银行经营层过度注重短期利益而忽视银行的长远发展，经营行为短期化。如果同时存在约束不到位的情况，缺乏权力制衡的经营层有较强的动机从事机会主义行为。”曾刚认为，激励约束机制的设计如果能够适当降低短期考核指标比例，同时加大违规处罚力度，或许会在微观上降低违规动力。
此外，让“看起来很完善”的“三会一层”制度真正落到实处，实现“三会一层”的充分履职也是完善银行公司治理的重要内容。
《金融时报》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部分银行董事会构成中，经营层在董事会中占据优势地位，实际上形成了“经营型董事会”，董事会丧失了对经营层人员行为进行监督的功能，并且在银行风险管理、重大投资等方面发挥的作用还远远不够，董事会职能未得到有效发挥。
“目前，‘三会一层’相互之间缺乏制衡，特别是监事会没有发挥对董事会强有力的约束作用，独立董事的作用也没有充分发挥。如何进一步增强监事会和独立董事的作用，是银行下一步需要思考的。”曾刚强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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