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2016年年初以来,国家对此类假兽药的惩处力度不断加大,并启用二维码形式加以规范,规定自2016年7月1日起,未使用统一的兽药二维码标识和未上传产品信息的兽药不得上市销售,并且兽药产品生产企业和销售者不得伪造或者冒用兽药二维码标识。而在假兽药所涵盖的范围当中,有一类兽药一直在打“擦边球”,即人药兽用产品。
兽药本指用来预防、治疗和诊断动物疾病的药物。兽药的使用对象是动物,它包括所有的家畜、家禽、各种飞禽走兽及野生动物和鱼类等;人用药物是专门用于医治人类疾病的药。尽管在一些情况下可以用人用的药物来治疗动物的疾病,但是从法律上讲,此类做法仍属违法行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令第404号《兽药管理条例》中,第四十一条明确规定:“禁止将人用药物用于动物。”
那么,人药与兽药的区别何在?人药禁止兽用的根源是什么?首先,是因为动物的用药量由动物神经系统的发达程度决定,动物越低级,神经系统越不发达,相应地,单位体重所需的用药量就越大。特别是对于普温动物而言,其单位用药量更大,有时可达人体单位体重用药量的几十倍。此外,养殖用药作用力相对较小,因此其危险等级一般也低;反之,人药作用力较大,危险等级高。基于以上两项原因,人药兽用造成的现象是,将大剂量的人药兑入兽药,虽然作用力大、见效明显,但药物危险等级也随之升高,人药兽用很难按照说明书的要求进行使用,由于长期大量滥用抗生素、抗病毒药物,动物产生抗药性的机会大大增加,动物源菌因使用人药而产生抗药性,会使动物疫情的控制难度成倍加大,原始的正常剂量已不能抑制或杀灭该病原微生物。此外,这些无法在动物体内完全吸收与分解的药物残留会经食物链以蛋、奶、肉的形式进入人体,同时也会通过不同途径对水体和土壤环境造成污染。久而久之,人类便会陷入无计可施的境地,年初发现的超级细菌就是一个典型例证。
目前,兽药的生产与使用正在逐步走向规范,然而,不规范现象依然存在。由于人药兽用对人体与动物所造成的危害是间接的、隐性的、缓慢的,并且在短期内很难察觉,因此常常被养殖场的管理人员所忽视。话题至此,究竟该从什么角度(包括做法、观念等)去加强行业相关者对人药兽用问题的重视呢?哪些人该对人药兽用可能引发的后果负责?
蘅芜君:关键在于提升兽药信任度
人药兽用的问题存在已久,在养猪相关的贴吧中,笔者查看了关于这一话题的几个帖子,归纳起来养殖户采用人药兽用的原因有两点:首先,人药多是单方药,分量更足;其次,人药假药更少,可信度较高。但是,也有很多网友留言表示担忧,因为人药兽用会提高动物的耐药性,对养殖企业来说最终带来的还是利益的损害。所以,人药兽用并不是一种主动性非常强的行为,只要市场调整,人药兽用问题就会得到有效的解决。现在,国家对于兽药的治理逐步加强,从生产到渠道进行全面的跟踪,兽药市场得到有力的规范。很多大型的兽药企业都认为当前是一个行业整合、转型升级的“黄金时期”,对于未来的兽药市场更加有信心。假兽药问题有着复杂的历史环境,是在中国养猪行业“掘金期”应运而生的利益链条,随着养殖行业环境的好转,宏观政策与市场洗牌都在推动兽药行业的整顿步伐。
可以预见,兽药行业正在迎来一个品牌时代。因为相对于其他畜牧行业上游领域,兽药领域的科技含量与品质要求更高,这也给兽药行业进入品牌时代提供了有利的条件。辉瑞制药、拜耳公司等大型跨国兽药企业正是因为品质和信誉成就了百年辉煌,相信中国的兽药企业只要潜心在品质技术上下功夫,不断提高产品的信任度,人药兽用这样的擦边球问题自然可以迎刃而解。
陈留:我们需要一个长效的问责机制
人药兽用,长期出现于农村小散户中间,一些规模猪场的兽医师也是明知故犯,仅仅是为了见效快。为了一己私利他们罔顾法律和道德的准绳,在动物身上滥用人药,造成了严重的后果。对于这样的行为,只能以严格的法律来约束,以严厉的处罚措施来惩戒。可是,为什么这样的行为还是屡禁不止?那是因为我国对这样的基层行为还没有建立长效问责机制。
长效问责机制建立有一个前提,就是国家要建立完善的基层兽医队伍。这个队伍不仅仅是为养殖业提供医疗服务,还具备监察和执法的功能。我国的畜牧业监管部门需要建立一支这样的队伍来规范基层的养殖行为。只有这样的一支队伍能够建设起来并发挥作用,就可以形成一套行之有效的监察和问责制度。如此下去,人药兽用的行为自然能得到遏制。
另外养殖业还需转变观念,与其将成本投入到猪场的药物上不如投入到猪场管理上。在猪场的建设和管理中,加大人力和物力投入,提高猪场的生物环境,以此减少疾病的发生,一些治疗性的药物完全可以避免使用。
青木:道德是第一道防线也是最后一道防线
这种现象多发生在小型兽药生产商中间,研发力度不足,便在仿造过程中以次充好,将人药残渣混入兽药并从中获利,这就导致动物体内原本简单的病毒陆续产生耐药性、不断变异,使病毒变得不再容易控制,从而危害动物健康。更恐怖的是,一部分变种情况复杂的病菌被传染到人类体内,导致人畜共患病,对整个社会的秩序造成混乱。
近期有份报道称,国外畜牧界人士预测若抗生素再滥用下去,至2050年,超级细菌将每3秒杀1人,如果,这种恶劣行为一定要归咎责任,那么市场环节中的生产者、经销者、监管者,乃至相关规则的制定者,无疑都是始作俑者,而酿成这样的恶果却需要活着的每一个人共同承担,届时拷问对错已不再具有意义。因此,为了避免悲剧发生,应首先转变观念从对每一只动物负责任开始,“先普通药再特效药”的惯例还应坚持,药者父母心,兽药市场所涉及的每一环节,都应具有法律的约束,同时高于法律的约束。
JULIE:解决问题需要三管齐下
要解决问题,首先需要了解问题。要解决人药兽用的问题,就要先了解为何会有人药兽用的现象。部分人选择给畜禽使用人药,一是对人药和兽药的区别了解不深,二是没有意识到这一举动可能带来的危害,三是法律意识淡薄,四是资金吃紧、逐利心切、铤而走险。
要从根源上解决人药兽用难题,首先需要加强监管,奖惩并用,从表层治理难题;其次需要普及知识,加强科普,让人们明白人药兽用对畜禽机体与人类健康的危害;再次要调整养殖结构,逐渐减少规模过小、管理混乱的散养户数量。要做到以上三点,就需要国家、地方和民众共同配合。表层治理时,国家要制定详细的法律法规,规定人药兽用的行为是否要处罚、如何处罚,以及屡犯不止行为是否要加大处罚力度,各地畜牧兽医部门则根据规定管理当地畜禽养殖户,由此遏制已经出现或即将出现的人药兽用现象。普及知识时,国家可以统筹权威学者,编撰简便易懂、知识全面的科普手册,讲述人药与兽药的成分区别、人药兽用对畜禽机体的危害、频繁使用人药可能导致超级耐药细菌出现并最终危害人类健康,其后各地畜牧兽医部门尽责派发手册,或组织专家召开科普讲座,让每一个养殖户都接触到、了解到人药兽用的危害。调整养殖结构,则是一项长期艰巨的工程,不仅需要国家的引导,还需要民众的理解,不是一朝一夕间可以奏效的,但养殖结构调整完毕后,大型养殖户、养殖企业的资金更为充裕,生产经营环节复杂,缺乏人药兽用的动机,监督管理更为便利。届时,人药兽用的难题或许能得到有效的治理。